您微笑著，一如往昔

前兩天奶奶百日祭，在匆忙的出差中回去了一趟。家里到處都是灰，屋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，少了一個她，這個家里已經(jīng)成了為父母提供晚上住宿的地方。這個家空蕩的我不想呆。父母兩人各自工作都比較忙，白天幾乎不在家，晚上回來的晚，上初中的妹妹一日三餐都是在學校解決。灶臺上的灰落了厚厚一層，油鹽醬醋都找不到了。她的照片就擺在曾經(jīng)她睡過的床頭，上面同樣落了一層浮灰。家里連著下了好幾天的大雨，又冷又潮濕，我被困在家里，哪里都去不了，想去墓地看看她都不能。擦了一遍又一遍她的照片，認真地告訴她，我一切都好。 

收拾衣柜的時候，收拾出來了兩件她去年剛買的兩件棉服，心里好像被鈍刀割肉一般的疼痛。她活了一輩子，甚至還從來沒有穿過一件羽絨服，這兩件棉服一件30，一件45。我嘲笑她衣服不好看，穿上不合時宜，她笑著說暖和就好，主要還便宜。我記得她的笑容，橘紅色的大棉服，款式又老又笨重，可是她一臉開心，穿了一整個冬天。我又想起來，前年的冬天，她去南陽醫(yī)院做術后復查，等待結果的間隙，我們兩個人一起在醫(yī)院附近的超市逛了逛，她試了一件毛呢外套，奶奶身材高大，一米七的身高，穿著那件毛呢外套特別漂亮，可是兩百多的價格讓她又放了回去。她很喜歡，試了好幾遍，可是她舍不得兩百多的錢，一直嘟囔著太貴了。我拉著奶奶的手告訴她，先放這里吧，等我工作掙錢了一定給你買！奶奶總是羨慕隔壁二娘穿的一件快到膝蓋的羽絨服，我總是跟她說，等我工作了，掙了錢給你買這個，給你買那個......她的眼神里寫滿了驕傲和對我的信任，她相信我，并對我充滿了信心。敲著這些文字，我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，這種遺憾和愧疚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消化殆荊

回憶起來過去有關于她的一切，總是歡笑大于眼淚，腦海里存留的總是她的所有笑臉。放假回家賴床，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叫我吃早餐；為了防止我下午睡過頭導致晚上不睡覺，總是下午拉我出去逛街，買菜買衣服，小小的鎮(zhèn)子，下午三四點的時候總會出現(xiàn)我們兩個人晃晃悠悠的影子；晚上睡覺的時候，她在那頭，我在這頭，睡不著覺總是聽她絮絮叨叨跟我講家長里短的一些故事，村頭誰家結婚了，村尾誰家生孩子了，我玩著手機，時不時應一聲，夏天的夜晚，伴隨著床上小電扇呼呼的轉動聲，在煩躁炎熱的夜晚，這些聲音讓我莫名的心安。

村里的習俗是老人去世要把她睡過的被褥全部燒給她，回到家推開她的房門，床上已經(jīng)空蕩蕩的，亂七八糟還堆著一堆一堆的陳舊的被褥。我上大學回來還是跟奶奶擠一張床的，一般是妹妹晚上跟她睡，要是我回家，妹妹很自覺抱著被褥去樓上睡覺了。她嘴上老是說著嫌棄嫌棄，自己一個人睡覺清凈，但是我知道，她是很歡喜我陪她睡的。爸爸還一直嘲笑我，到時候出嫁也是要從奶奶的房間出去的�，F(xiàn)在房間里除了她的照片，什么都沒了。

在我即將邁上職場的第一天，她安詳?shù)淖吡�，所有人都說她是欣慰的，她看著我成長，看著我學習，現(xiàn)在終于看到我要工作了，她的人生任務仿佛圓滿了，所以才放心的去了。臨行前，又推開房門認真地看了看她，跟她告別。她在照片上仿佛在沖我微笑，似乎還能聽到她的聲音：“去吧，家里一切都好，你不用擔心，好好學習，好好工作�！蔽颐靼子行┩纯嗍浅砷L過程中所必須經(jīng)歷的，斯人已逝，幽思長存。我會的，我會努力工作，我會照顧好自己，我相信在我未來前行的道路上您一直都在。

（中鐵十五局集團朔黃鐵路運輸處 王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