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4月,入路三年的我跟大批多經(jīng)職工一起響應路局政策,回流主業(yè),轉崗到了呼和電務段。由于從未跟主業(yè)的工作打過交道,已有三年工齡的我,說白了只能算是半個鐵路人。乍聞此訊,即有因主業(yè)工作責任重大而產(chǎn)生的壓力,又有對未知前景的期待好奇。
兩個月的例行培訓后,我被分配到了呼和車間的一個下屬工區(qū),成為一名實習信號工。實習工要跟經(jīng)驗豐富的老職工學習工作要領,經(jīng)過鑒定考試,有獨立工作能力了才能結束實習期。我的師傅比我還小一歲,但已經(jīng)是“高級工”了。
正式步入工作崗位的第一天,“小師傅”帶我來到調閱室學習調閱。揭開門上標明日期且閑人禁入的封條時,我切身感受到主業(yè)工作的嚴肅,不由挺直了脊背,卻差點被調閱室中滾滾的熱浪搡到門外。調閱室中除了調閱監(jiān)控列車軌道占用情況的電腦外,還有七八排我叫不上名字的轟鳴運轉熱氣浮動的“大鐵柜”,幾臺分設調閱室四角的空調跟“鐵柜”們斗法般放出陣陣寒氣。師傅向我一一介紹這些暴脾氣的大柜子:“這是電源屏,這是聯(lián)鎖柜...”他們就是我以后要朝夕相處的“小伙伴”們了,工區(qū)安排天窗作業(yè)時,我就要在這里做室內防護,保證出天窗時工友們的安全。這讓我心中警鈴大作,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牢記這些設備的功能,這對于機械白癡的我來說真是莫大的挑戰(zhàn)。
熟悉了幾天調閱監(jiān)控,工長就安排師傅帶著我“開天窗”。電務的“天窗”一般安排在凌晨2-4點,正是萬籟俱寂,人人酣睡的時候。離“天窗點”還有一個小時,師傅就把倚在床邊合衣而睡的我叫了起來,暈頭轉向地被拉著開工前預想會、點名、分配工作、清點工具儀表。。。天曉得我是怎么熬到“天窗點”的。而我的“小師傅”卻一直像打了雞血一樣,精神亢奮的躍躍欲試?紤]到我是第一次“開天窗”,而要檢修的區(qū)間也黑得像是“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”一般,工長囑咐師傅一定照看好我,千萬別磕著碰著。相比于其他師傅們大包小包的儀表和檢修工具,我懷抱著一個方頭方腦的應急燈,只為給自己照路,不摔跤。
初秋的夜晚寒風蕭瑟,師傅們像是早已適應了,在坎坷不平的石子路上大步如飛。我則又冷又困,磕磕絆絆地找著能下腳的地方走,精神高度緊張起來滿心的憤懣,大半夜的不睡覺,真不知道他們是哪來的精神0小師傅”注意到我的窘?jīng)r,帶我來到軌道和防護網(wǎng)間稍稍平坦的路上,別的師傅見到大聲喊話:“別去那邊走啊,又是蜘蛛網(wǎng)又是鐵絲的,小心劃到臉!”“小師傅”一邊笑著說:“沒事,我在前面走,傷不著我徒弟!币贿厙诟牢夷煤寐窡舨恢甭。我心中的憤懣不滿被絲絲縷縷的羞赧代替,大家都熬夜出來干活,我還帶著情緒,要別人照顧,真是不該,忙調快步伐,跟緊大部隊。來到待檢道岔、軌道后,師傅們三下五除二的做著各自分配的任務,熟練、嚴謹如同教學視頻般的查看設備電壓,調整缺口值......動作干凈利落,看得我暗暗叫絕,瞌睡蟲也跑得無影無蹤。今天的“天窗”是跟工務段配合完成的,等待工務人員調整軌道間距的間歇,師傅們教我認設備,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先發(fā)出一聲幽怨的嘆息,一時間寂靜的夜晚竟一呼百應的響起高高低低的咕嚕聲,大家哄笑著討論起完工后要去哪祭一下五臟廟。我也是饑腸轆轆響,風吹背后寒,坐著凍屁股,站著凍全身,苦哈哈的參與到夜談會中,有種特別的歸屬感。
完工后回工區(qū)的路上,大家都輕松起來,爽朗的笑聲,直達云霄,惹得幾顆沒睡的星星也精神奕奕,閃耀著想要參與進來。跟在隊伍中的我滿心的激動,從沒有過的充實起來,想要趕緊完成實習期,成為其中的一員,發(fā)揮自己的價值。不經(jīng)意抬頭間,看到天上皎潔的明月,雖沒有太陽般熾熱的光芒,但卻自有一派堅定的信念好像在靜靜的守護著這寂靜的夜空。就像信號工們,不管嚴寒酷暑,寒風暴雨,總在夜深時做著無人關注的工作,即使不能做天空中唯一的皓月,也能像繁星般點綴在這漆黑的夜空,發(fā)出屬于自己的光和熱,然而就是這默默無聞的工作卻成為鐵路安全運行的重要保障。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沒有讓他們麻木,艱苦的工作環(huán)境沒能令他們抱怨,繁重復雜的技術難題,沒能使他們退縮,他們用自己的責任感和樂觀在石子路上灑下陣陣歡聲,在隔離網(wǎng)上掛滿句句笑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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